3 • 15央视曝光路虎极光：变速器的麻烦

这两天才看到3 • 15晚会曝光路虎事件的视频。约5分钟的视频里报道，进口版路虎揽胜极光车型配备的9速自动变速箱频繁出现故障，汽车无法倒车、在正常行驶时出现动力中断等严重状况。

如果只是技术问题的话，是不够资格上3 • 15晚会的。晚会里着重报道了捷豹路虎公司的服务质量与对事件的掩盖。

继前年报道大众7速双离合变速器（DSG）故障，汽车行业问题再次在3 • 15晚会上上演，这次，又直接涉及变速器。

故障原因仍未完全公布

捷豹路虎于3 • 15晚会4天之后即宣布对国内36,451辆进口揽胜极光进行召回。在官方的通知中，对于故障原因，路虎只提到“变速器软件不匹配”（见图2），并没有详细介绍。

国内外媒体都对路虎召回进行了报道，然而故障的具体原因仍然不得而知。路虎内部技术人员也没能给我一个解释。最终故障原因只能等到路虎的最后调查报告。

这里，我想说说这款路虎9自动变速器本身，以及德国市场上路虎极光车型发生过的相似问题。

路虎所说的9速变速器

不管是进口版还是国产版的揽胜极光（Range Rover Evoque）车型，路虎广告中的世界最先进9速变速器均来自德国采埃孚（ZF）公司。

采埃孚公司于2013年推出这一款自动变速器（Automatikgetriebe，缩写AT），并于坐落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灰色苑（Gray Court）的变速器工厂生产，产品名称为9HP48，其中：

• 9：9个前进档位（外加一个倒档）；
• HP：“Hydraulic Planetary”（“液力行星齿轮变速器”）的缩写，是采埃孚公司对其自动变速器的统一编码；
• 48：变速器输入最大扭矩为480牛•米（采埃孚另有一款9HP28，最大扭矩为280牛•米）。

变速器的取名没有汽车取名那么花哨，一般来说都是字母加数字，心情好点可以再来点其他符号。行业内，为了方便，我们提起采埃孚的9速自动变速器时，一般只说它的系列名称——9HP。

采埃孚2013年3月公布9HP产品时，宣布路虎揽胜极光将是全球第一款使用9HP的车型，并计划于2013年年底将第一批产品交付于路虎¹。几乎同时，菲亚特克莱斯勒（FCA）旗下JEEP品牌也宣布，将在自由光（Cherokee）车型中配置9HP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克莱斯勒与采埃孚几十年以来一直达成协定，克莱斯勒可以通过购买许可（Lizenz），自行生产采埃孚的变速器，并且可以对产品进行修改。因此，克莱斯勒在JEEP自由光上配置的9HP，与路虎车中的9HP，不能算同一个产品。

除这几家公司之外，本田（Honda）、讴歌（Acura，隶属本田）等品牌也于2013至2015年宣布在不同车型中采用9HP变速器。

回头看4、5年前，行业内公认7到8档位是变速器所需的极限，谁提出要造9速变速器，一定是天真、脱离实际。今天，世界不同了，传统汽车（非新能源汽车）慢慢走上了9速及9速以上的台阶。

德国采埃孚9HP变速器技术细节

采埃孚的9HP于2013年3月推出，这款变速器可以说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。

说它划时代，不仅因为它是世界上第一款9速自动变速器²，也因为它是第一款横置型³ （Front-Quer-Einbau）9速变速器⁴ 。 同时，9HP也是第一款采用了爪形换挡装置（A与F，见图4）的自动变速器，以提高变速器效率。

采埃孚的9HP中，共采用了4个行星齿轮组（Planetenradsatz） 。其中，第3组行星齿轮嵌套于第4组行星齿轮之外。如果你注意看的话，可以发现，第3组行星齿轮的太阳轮（Sonnenrad）与第4组行星齿轮的齿圈（Hohlrad）实际上融为了一个齿轮（图4中标记“H/S”）。采埃孚在这个齿轮的内侧与外侧都加工出了轮齿。通过将两个行星齿轮组嵌套并融合，采埃孚将9HP变速器的轴向长度大大减少。也因为这个齿轮组的嵌套，很多文献称该变速器只有3组行星齿轮组。

此外，9HP中所装配的6个换挡装置（Schaltelement）中，两个换挡装置，即离合器A与F（见图4），采用了爪形离合器（Klauenkupplung）。与通常采用的多片式湿式离合器（nasse Lamellenkupplung）相比，爪形离合器在打开状态下所造成的拖拽扭矩损失（Schleppmomentverlust）要低很多，因此可提高变速器的效率，从而降低汽车油耗。

然而，虽然行业内一直在讨论爪形离合器，但由于爪形离合器对变速器的控制及油路系统要求较高，它从未使用到量产变速器中⁵。采埃孚的9HP将其变成了现实。

9HP的9个前进档位（见图5），提供了极高的转速比区间⁶（Getriebespreizung），达到 9.81，以降低油耗。到今天为止，这个值没有任何其他乘用车变速器能达到。

由此说来，视频中路虎销售人员提到的“最先进的变速箱”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⁷。 然而，从另一方面来看，如此多的“第一”意味着诸多先进技术的首次量产，因此，产品中带有多个不确定因素。

问题不仅出现在中国

拥有如此多项新技术的9HP，第一次大规模生产、第一次大规模投入不同车型使用， 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，对于消费者来说，固然是让人失望的事情。但是，每项新技术都会在最初起碰到挫折，在某些程度上（除路虎售后质量）我个人是可以理解的。

实际上，除这次3 • 15晚会曝光的动力中断、无法倒挡等问题外，9HP之前也发生过其他故障，并已经在某些地区被召回。

新浪财经在这篇文章中提到，2015年2月在北美地区，克莱斯勒召回JEEP自由光及克莱斯勒200，此外，讴歌也对TLX进行召回，这几款车型就配备有9HP变速器。但实际上，在北美召回的原因是变速器内的停车锁止装置出现问题，导致停车后汽车不被锁止，出现滑动⁸。虽然同样是变速器问题，但这与国内曝光的事件不是同一故障。

2013年10月，德国媒体报道JEEP自由光内的9HP变速器换挡顿挫，因此不得不推迟上市日期。

2014年4月，在德国Motor-Talk汽车论坛上，多名路虎极光车型的车主抱怨9HP变速器换挡顿挫，其中在换至第3和第5档时，顿挫最为明显⁹。

德国市场上的路虎与9HP

在德国市场上，可能是因为用户不多的原因，我只见到了一份路虎极光与国内故障极相似的报告：

Anzeige „Fehler: Getriebe“ im Display, Command-Shift blinkend „D“, kein Wechsel zu „P“ (o.a. Stufen) möglich, kein Vortrieb mehr, Leerlauf ohne Gas-Annahme. Beim Bremsen ab und an starkes „Ruckeln“ beim Schaltvorgang, ab und an lautes „Klack“-Geräusch beim Bremsen (subjektiv von der Hinterachse kommend). Fehler tritt sowohl im Stand als auch während der Fahrt auf.

该用户于2014年11月12日购买配备9速变速器的路虎揽胜极光，使用不久后即发生变速器故障，其中包括：
• 车内系统显示“变速器错误”。动力中断，变速器停留在D档，并无法换至其他档位；
• 刹车减速时变速器换挡顿挫，并伴随很响的噪音；
• 变速器故障在驾驶时和停车时都发生过。

继续读他写的行车记录的话，可以看到路虎极光在购买之后仅1400公里的路程内出现过近10次变速器故障。这里是行车记录部分节选：

• 75公里：从柏林至汉堡的高速公路段，以约100 km/h行驶时变速器发生故障，车辆只能滑行至路边应急车道停车。
• 110公里：在高速边休息站处启动发动机后倒车，变速器发生故障。
• 305公里：读取车内故障记录时，发现三个“换挡阀门错误”记录。
• 850公里：汽车在行驶15公里市区道路、430公里高速（汉堡至科隆）及10公里城际道路后，在等信号灯变绿后加速，速度升至40 km/h时变速器发生故障。
• 950公里：停车熄火后再次启动发动机，挂入R档并踩油门，变速器故障。
• 1400公里：汽车行驶450公里高速后，进入汉堡市区，以约50 km/h速度行驶时发生变速器故障，滑行至路边。

这些状况与国内报道的路虎故障极为相似，出于好奇，我联系了这位车主，想知道这辆路虎极光现在怎么样了。他回信说：

Getriebe wurde getauscht … nach 3 Wochen Werkstattaufenthalt. Der Fehler ist seit dem nicht wieder aufgetreten. （变速器已经更换 … 等换变速器等了三周时间。之后没有再出现过相似的故障。）

可见，德国路虎是采用更换变速器的方式解决故障。路虎在中国的召回中，排除故障方法为软件升级，并不更换变速器。对此，业内很多人持怀疑的态度。我也联想到了前年大众对待双离合变速器问题时，最初的解决方法也是软件升级，但最后还是决定更换变速器的电子液压控制单元。

我个人觉得，路虎在此次事件中交流不透明，部分原因是由于其本身无法对变速器的故障做出完全解释。真正的故障原因，相信路虎也正在联系采埃孚进行处理。

正因为此，我很期待这次召回排除故障的效果，以及路虎的相关最终调查报告。